日前,印度德里传来消息,总理辛格的环境变化特使、行事一丝不苟、在印资历颇深的官员希亚姆·萨兰即将离职。消息震惊了印度国内,因为萨兰可以说是印度最资深的气候官员。在此前不久,他才刚接受总理辛格的委托,与美国签订了颇具争议的民用核能协议,后来又主掌印度的气候外交。就在萨兰辞职前几天,他还刚刚主持了由印度气候谈判代表、各部长参加的会议,描绘该国的后哥本哈根时代蓝图。短短数月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印度政坛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消息传出仅数小时后,印度媒体就将萨兰离去的原因指向一个人:资历较浅的环境部长拉梅什。拉梅什尽管已身为部长,但并不是印度内阁成员。而且直到去年,他才刚刚开始在国际上赢得一些知名度。在印度复杂的政治环境中,从政人员的身份和资历十分重要。按理说,拉梅什的政治影响力远不如萨兰,那他又如何能“逼走”这位资深前辈?总结成一句话:印度气候态度以及政策的转变。
在过去12个月里,拉梅什可以说是异军突起,取代萨兰成为印度气候政策转变中最响亮的声音。一开始,印度政府确实犹豫过,他们原本十分坚持以萨兰为代表的旧立场:印度的最首要责任是为人民创造更好的生活,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环境影响则要靠边站。但现在,新德里接受了以拉梅什为代表的新观点:更有建设性地参与到国内、国际的低碳政策中去才是对印度最有利的。在决定印度未来应承担的气候变化外交责任的斗争中,拉梅什笑到了最后。
在这场辩论中,拉梅什和萨兰的冲突一开始就显而易见。萨兰代表的是印度传统的谈判立场,并且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一立场就是由萨兰提出,并且发扬光大的。总结为一句话,便是:问题是由发达国家造成的,也应该由发达国家来解决。在同一问题上,拉梅什却寻求方式上的改变,他认为:尽管印度也许没有参与造成气候变化,但应该成为解决该问题的一分子。
在萨兰看来,拉梅什的气候观点是为了迎合西方。但作为一个在选举中胜出的政治家,拉梅什必须树立起能够抵抗外部压力的形象。在今年1月举行的可持续发展峰会上,拉梅什曾开玩笑说,如果在气候问题上一个政治家只是一味地迎合西方,对印度来说会是“死亡之吻”(貌似有利却导致失败的行为)。拉梅什坚持,他的立场是保护印度的利益,并维护印度发展的权利。
二者政见的背道而驰导致了一系列不可调和的摩擦。2009年7月,印度总理辛格在意大利出席G8领导人峰会,与包括中国在内的其他世界主要经济体一起签署了一份气候声明,同意努力将全球升温控制在2℃以内。之后,一位持不同意见的印度谈判代表写了一份措辞强硬的反对信。信中,这位代表表示,此举“对我们以前所奋斗的一切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因为这意味着印度在未来必将承担起更大的减排责任,并且会限制印度今后发展的权利。拉梅什很快写了一封回信,予以还击,请求总理辛格批准,改变印度原有的气候政策。萨兰则站出来对拉梅什的提议表示公开反对,两位与萨兰持相同意见的印度谈判小组中的高级官员甚至威胁要抵制哥本哈根会议,除非得到保证,不会让拉梅什在会议上软化印度的强硬态度。但是萨兰的公开反对,以及两位高级官员的抵制威胁显然都收效甚微,因为就在去年12月3日,哥本哈根大会召开前不久,拉梅什宣布,印度将于2020年实现在2005年温室气体排放量的基础上减少20%-25%的目标,2030年更将进一步实现在2005年基础上减排37%的目标。
哥本哈根会议之后,拉梅什和萨兰之间的争议仍在继续,拉梅什主张接受《哥本哈根协议》,后者则反对。不过双方的支持者都认为,政策混乱是在向人们发出错误的信号。不过随着2月19日的信息发出,以及对萨兰领导的团体将完全解体的猜想表明,拉梅什成了这场战争中明显的获胜方。3月8日,印度表示同意签署《哥本哈根协议》,很充分地印证了这一点。
在印度国内关于气候政策的斗争中,颇具个人魅力的环境部长拉梅什最终击败强硬派的萨兰。时代的更替意味着印度未来会有更多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