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都转成了能源，13亿百姓吃什么？”近日，随着粮价的不断上涨和燃料乙醇业的日趋升温，发展生物质能源是否会威胁“粮食安全”这个问题再次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近期，世界小麦和玉米等主要粮食的价格已达到近10年最高水平。而今年11月，国内食品类价格比去年同月上涨3.7%，其中粮食价格上涨4.7%。据了解，我国发展燃料乙醇之初，很大程度上考虑的并不是能源问题，而是如何消化陈化粮。经过几年的集中销售后，国有粮食部门储存的陈化粮已到达低位，燃料乙醇业的发展与生产原料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
“粮食能源化”引人关注
其实专家对于“粮食能源化”的担忧由来已久。华东理工大学能源化工系颜涌捷教授向记者表示，由于中国人多地少，因此，以小麦或玉米为原料生产燃料乙醇并不适宜大规模推广。他强调，“国内发展燃料乙醇最基本的原则是，不与农业争粮、不与农业争地。”
资料表明，2001年4月，我国宣布推广使用车用乙醇汽油，并批准了4个产能共为每年102万吨的燃料乙醇试点项目，包括吉林燃料乙醇公司的30万吨，河南天冠燃料乙醇公司的30万吨，安徽丰原生化公司的32万吨，以及黑龙江华润酒精公司的10万吨。这些以陈化粮为主要原料的燃料乙醇，按10%的配比掺入汽油中，可以起到节省原油的作用。从2002年6月到2003年6月，国家组织河南、黑龙江等省市进行车用乙醇汽油试点。2004年试点扩大到包括黑龙江、吉林、辽宁、河南、安徽的全省区域，以及河北、山东、江苏、湖北的部分地区。由于当时燃料乙醇价格高于汽油，因此发展并不迅速。2004年全球能源和石油价格上涨使得燃料乙醇身价倍增，4家定点生产企业也纷纷扩产。据上海天之冠可再生能源公司史吉平经理介绍，目前这4家企业的产能已经由102万吨增加到约150万吨，但这个数字还远远无法满足远期需求。现阶段，燃料乙醇的使用还只限于黑龙江等9个省市，如果后期在全国推广，以2005年我国汽油消费量4366万吨计算，添加的燃料乙醇需要436万吨，还有较大的市场空间。
出于对粮食安全的慎重考虑，除了4家试点企业外，国家有关部门没有再新批燃料乙醇的生产项目。但由于市场的存在，因此，仍有不少企业打“擦边球”，上马粮食加工燃料乙醇的项目。一些专家担心，若“粮食能源化”任其发展，不加控制，将使粮食市场出现“加工过量”的情况，从而诱发粮食安全问题。颜涌捷教授也表示，中国13亿人口的“吃饭”问题始终是最为要紧的大事。
玉米深加工成“香馍馍”
目前，玉米已成为燃料乙醇最主要的原料，其需求量也在持续大幅增加。数据显示，2001年国内酒精原料中玉米所占比重为59%，到2005年已上升到76%。玉米用量在燃料乙醇生产中的大幅上升，给供给带来沉重压力。
面对玉米原料供应较为紧张的形势，史吉平仍显得比较乐观。他表示，至少有4种途径可以避免燃料乙醇业与粮食安全发生矛盾，包括开发贫瘠地、大力发展非粮食作物制乙醇、研究纤维素废弃物制取乙醇技术、玉米深加工等，其中玉米深加工技术最为成熟，已在许多项目中实施。
玉米深加工可以产生两大类产品，一是淀粉类及其产品，二是乙醇类及其产品。第一类产品的90%用于食品及其相关行业，第二类产品则与食品、化工及燃料乙醇等行业有着密切关系。据介绍，用玉米制造燃料乙醇与做饲料是完全不矛盾的，可以先将玉米用于生产燃料乙醇，而剩下的酒糟则是营养价值很高的蛋白质饲料。
安徽丰源公司相关负责人也表达了相似的观点，“有了深加工，我们可以更好地调控市场余缺，实现多时加工、少时食用。目前，我们每年有8000万吨至9000万吨的玉米用作饲料，至少有3000万吨淀粉被浪费。”如果大力发展包括燃料用途在内的深加工，完全可以把玉米中适合做饲料的蛋白质和适合发展淀粉加工业的淀粉分离出来，从而促进粮食安全。
但专家仍然对以玉米作为燃料乙醇的原料持保留态度，并质疑玉米深加工技术的成本。据了解，玉米深加工分为“湿法”和“干法”两种处理方式，只有湿法才能将玉米中的各组成部分有效分离。而在以玉米为燃料乙醇主要原料的美国，全国100多个工厂绝大部分都采用了干法，原因在于湿法的成本相对昂贵。同时，这位专家也表示，其实玉米是一个用途非常广泛的化工原料，到底如何发掘玉米的多种用途也有待探讨研究。
非粮食作物大显“身手”
目前，国家有关部门对使用粮食发展能源已经基本取得共识，发展替代能源的战略已由当初单一的用粮食加工燃料乙醇转变为生物质能源的综合开发。财政部今年5月底制定施行的《可再生能源发展专项资金管理暂行办法》中，将生物乙醇燃料定位为用甘蔗、木薯、甜高粱等制取的燃料乙醇，没有包括用玉米、小麦、水稻制取的燃料乙醇。
据了解，木薯生长在南方，适合在土层浅、雨水不易保持的喀斯特地区种植，因此不会与粮食作物争夺土地。而甜高粱则抗旱、耐涝、耐盐碱，可以种植在不适宜一般农作物生长的土地上。其实，许多能源植物都可以在自然条件较差，很难种出粮食，却可以生长植物的边际性土地上种植。据统计，我国有边际性土地1.34亿公顷，比现有耕地1.3亿公顷还要多一点，因而有着广阔的耕种潜力。同时，生物质能源可以从事材料和生物化工产品的物质生产，使农林等有机废弃物无害化、资源化，并使缺乏经济价值的边际性土地成为能源基地。
不过，发展木薯、甜高粱等作为燃料乙醇原料也存在一些制约因素。专家表示，木薯、甜高粱等不易保存，收割之后必须尽快加工成燃料乙醇。加上农作物的季节性，可能导致燃料乙醇工厂只能在一年中的收获季节集中生产，这将造成资源浪费。史吉平也表示，目前国内主要非粮食作物的供应量仍然不大，如何对木薯、甜高粱进行低成本的保存和规模化生产是急需解决的问题。
另外，一种利用秸秆为原料制取乙醇的新技术已逐渐受到关注。据统计，每年全国大概产生7亿吨的秸秆。在农村，这些秸秆一般在田间焚烧掉，不仅白白浪费了能源，而且造成空气污染。颜涌捷教授是国家863重大课题“纤维素废弃物制取乙醇技术”项目的负责人。他说，如果7亿吨秸秆中有1亿吨用于制造燃料乙醇，按照10%的转化效率，每年可以生产1000万吨，这已是目前全国燃料乙醇总产量的数倍了。
史吉平介绍，今年8月，河南天冠集团年产3000吨纤维乙醇项目已开工，这是国内首条纤维乙醇产业化生产线，计划在2007年上半年建成投产。这一项目打破了过去单纯以粮食类原料生产乙醇的历史，使利用秸秆类纤维质原料生产乙醇变成现实。而由华东理工大学与中石油吉林燃料乙醇公司合作的年产3000吨秸秆制燃料乙醇工业示范项目也已确定，计划明年下半年建成投产。
本报见习记者 唐玮婕 陆益峰
部分省市试点推广乙醇汽油
你知道吗？在国内部分省市的公路上奔驰的汽车，“喝”的并不是纯汽油，而是添加了乙醇的汽油。使用乙醇汽油最大好处的是节约了原油，同时降低了排放污染。
从2003年起河南、吉林、黑龙江等省的汽车，就已经开始使用含有10%乙醇的汽油。2004年2月，经国务院同意，国家发改委等8部门联合制定颁布了《车用乙醇汽油扩大试点方案》和《车用乙醇汽油扩大试点工作实施细则》，由此相关工作全面启动。涉及试点的9个省，其中黑龙江、吉林、辽宁、河南、安徽5个为全省，河北、山东、江苏、湖北4个为省内部分地区，认真贯彻执行车用乙醇汽油试点工作方案，按照国家的总体部署和要求，积极稳妥地推进本地区试点工作。
目前我国已实现在黑龙江、吉林、辽宁和河南4省全境范围内推广使用车用乙醇汽油的目标。其中吉林省车用乙醇汽油市场的覆盖率已接近90%，2004年乙醇汽油销售接近80万吨；辽宁、黑龙江和河南3省也按省政府批准的实施方案积极稳妥推进，2004年省内市场覆盖率平均达到80%以上。国家发改委提出，针对国际原油供应趋紧和价位偏高，以及我国油品消费需求快速增长的情况，发展可再生车用燃料潜力很大，市场前景广阔。
选择推广乙醇汽油的理由是：乙醇汽油作为一种新型清洁燃料，是目前世界上可再生能源的发展重点，在我国完全适用，也符合我国能源替代战略和可再生能源发展方向；能改善油品的性能和质量，技术上成熟安全可靠；环保效益显著，主要污染物一氧化碳、碳氢化合物、氮氧化物、酮类、苯系物等的排放浓度明显减少；成为解决“三农”问题的新增长点，促进了农业生产与消费的良性循环；实现农副产品的增值与转化；具有较好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是体现循环经济思路的新型产业。
生物质能源
用农林业的有机废弃物和能源植物作原料，生产出来的一种清洁能源产品，就是生物质能源。燃料乙醇、成型燃料、工业沼气、生物塑料和生物柴油等，都属于生物质能源产品。
资料显示，燃料乙醇至今已有30多年的发展历史。上世纪70年代，巴西利用甘蔗、美国利用玉米分别制造出了燃料乙醇，并在国内大力推行这种乙醇和汽油混用的液体燃料“乙醇汽油”，又称绿色石油。作为最先使用乙醇汽油的国家之一，巴西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不供应纯汽油的国家。
目前，全球有近3000万吨的燃料乙醇年产规模，预计2010年将达到5000万吨。燃料乙醇产业化技术成熟度高，是目前可以大规模替代的能源，也是欧美国家重点发展的一种产品。美国前总统克林顿1999年签署了关于开发生物质能源的一份总统令，其中提出到2020年美国生物质能源的使用将增加10倍，替代石油产品的25%。
同样，据专家介绍，我国生物质资源十分丰富，开发生物质能源潜力巨大，其中燃料乙醇是发展生物质能源的首选产品。
我国在发展生物质能源这个新兴产业方面，与欧美国家的起步时间差不多，但在工作基础、国家和企业的推进力度，以及提出的发展指标和速度上差距很大。因此，国家应尽快从政策上引导和支持发展生物质能源。
发展燃料乙醇不能以牺牲“粮食安全”为代价
